十七.下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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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秦越和沉宥清走远,南彦才回过神来,接着往楼上走去。 现在离画室关门还有好几个小时,不能浪费。 昨天家里的邻居告诉南彦,他妈妈腰椎间盘突出,好几天下不了床了,怕耽误他学习,一直瞒着他。 今天一下课南彦就赶回了家,一边被他妈妈数落“着急忙慌跑回来干嘛”,一边不吭声地帮忙干活。 南彦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。 在他出生以前,父母就离婚了。所有的家人都不愿意提起他的父亲,因为他除了一屁股的赌债,什么也没给这个家留下来。 上学的时候要填表,他就在父亲一栏瞎编一个名字,以至于有一次被一个心细的老师发现,问他为什么每次写的爸爸的名字都不一样。 南妈从小就羡慕会画画的人,但自己没有条件,就把希望寄托在南彦身上,省吃俭用,也要给他报班、买材料、参加集训。 南彦争气,从高中开始,专业课和文化课的成绩就都很优异。 直到考上了燕大艺术学院,他也从来没有松懈过。 艺术类都是烧钱的专业,学费很高,即使有励志奖学金的一部分补贴,南彦还是经常捉襟见肘。 南妈开着一间小小的面馆儿,一边偿还南爸欠下的外债,一边勉强维持母子二人的生计。 长时间的站立和负重劳作,让南妈的骨骼关节到处都有肿痛的问题。她不肯去正式就医,最多到附近的药店里买一贴骨痛膏,自己挺过去。 所以南彦很早便懂事地自己想办法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。 南彦把第二天的饭给他妈做好,放在冰箱里,又反反复复的嘱咐她明天不许开店,要卧床休息。 南妈慈祥地笑,故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,“儿子大了,妈得听儿子的话了。” 一面又催南彦赶快回学校,还能赶上晚自习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坐在画室里的南彦,第一次走神走得这么厉害。 没想到,会在学校遇见她。 沉教授说她是自己的师姐,而且看上去很喜欢她的样子。 能让沉教授欣赏的人,应该是很厉害的吧! 南彦回到宿舍的时候,思绪一直都还没有拉回来。 室友刘瑞正在打游戏,见他回来,把一侧的耳机扒下来,一边继续在屏幕上狂轰滥炸,一边跟南彦聊天,“你妈妈那儿,没事吧?” 他们专业的学生,一般家境都不错,刘瑞也是其中一位,但是他却并不像其他几个室友那样嫌贫爱富。 南彦每天的生活不是学习就是打工,不蹦迪不泡吧也不打游戏,男生们的聚会看不到他的身影,不免显得无趣不合群。 可他虽然家境贫寒些,但长相、身材实在出众,学习成绩又是出类拔萃的,不少女生们倒是都愿意围着他转,动不动就来“请教问题”,如此更是惹得他那几个室友发酸,时不时就对南彦指桑骂槐地言语暴力。 刘瑞有一次实在看不惯,跟他们干了一仗,从此跟南彦成了好哥们儿。他对南彦的家庭情况也多少了解一些。 “没事了。我让她明天在家再休息一天。”南彦看见书桌上放着的一盒盖浇饭,扭头对刘瑞道,“谢谢啦!” 每个月总有几天,南彦的生活费没了着落,刘瑞就会打两份饭,放一盒在他桌上。被南彦发现,他就无所谓的耸耸肩,“咱俩谁跟谁?” 不过到了要交作业的最后期限,他也是落落大方地拿过南彦的来抄,“咱俩谁跟谁?” “哎我跟你说,今天校招,echo来了一个美女,简直是极品!啧啧,极品!”刘瑞的后槽牙都快被嘬出血来了。 “哦。”南彦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。 美女?能有她好看么?只有她那样的,才有资格被称为极品。 南彦想起了秦越柔软细致的腰肢,和妩媚诱人的曲线,还有她头顶上,俏皮的小发旋儿。 刘瑞还在唠唠叨叨,“早知道,我也头悬梁锥刺骨一把,说不定也能让项意庭给我推荐到那儿实习去。” 南彦没有吭声。 他早就觉察到,要得到项院长的青睐并不是靠业务精、成绩好。 这是一个从传统根基上就讲人情世故的社会,没有背景的人即使付出了同等的努力也未见能得到相应的机会。 项意庭需要廉价劳动力的时候,总是会想到南彦,因为他的画工最好,态度最认真;可是有推优获奖之类的机会时,却总是“不经意”间把他漏掉。 南彦的手机“叮”地响了一下。 他看过去,是微信的一个好友申请,名字是qy。 “我在你们楼下。” 是她。 南彦莫名地知道。 可是她怎么到他宿舍来了?不是跟沉教授出去了吗? 南彦刚点了“通过”,便又是“叮”的一声。 “不下来?” 他“噌”一下站了起来,又迅速地坐了回去,手举在半空,过了一会儿才回,“马上。” 回头又很生硬的清了清喉咙,对着正狂按键盘的刘瑞说了句,“我有事儿,出去一下。” 说完又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,干嘛要给他解释,他又不是家长。 反正是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。 刘瑞还忙活着,就“哦”了一下,没空多理他。 南彦小跑着下楼,到了门口,胸口还在一起一伏。 秦越就站在路灯下面,见他来了,微微一笑,招了招手。 南彦胸膛里就像钻进了上千只蝴蝶,扑愣愣地扇着翅膀,一刻都不肯停歇。 “你,怎么回来了?”他走过去,低声问着。 “想你了。”秦越很大方的拉过他的手,一眼看见他耳朵又红了。 这次,她很干脆地伸手捏了一下。 好烫! 刚才和沉老、师娘他们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,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他的样子。 她确实想他了。 “陪我去喝一杯?”秦越捏了一下南彦的手。 南彦愣住,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。 “不愿意?”秦越挑了下眉,语调也跟着随之上扬。 有路过的学生驻足,看着这边小声议论。 南彦脸突然一冷,立刻把秦越拉进了背光的角落,自己用身体挡在外面。 秦越被他的身影罩得结实,看他护食一样的动作,眼角一弯,突然使坏的伸手把他的衣领往下一拽,红唇迎了上去,把唇膏印在他的嘴角。 低头看见南彦的衣服上还带着被咖啡泼脏的痕迹,“去换件衣服。” 南彦的大手轻轻地按在秦越的头顶,“跟你说过,少喝点儿咖啡,对身体不好。” 秦越惊讶地抬头: 呵,还教育起她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