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攻打中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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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争不比游戏,需要考虑方方面面: 中山离魏国较远,而且多山岭,地势险峻,易守难攻,兵力也不少,讨伐他的部队估计不能少于三万人。 “天子”才六军,战国初期三万不是个小数目,谁能担任统帅? 他既要啃中山这块硬骨头,又需防备秦、赵从侧面袭击,稍有不当,三万大军就会一个不剩,偷鸡不着丢了米,魏国可损失不起。 冷场了一会儿,见没人发言,翟璜才朝上拱手:“臣可举荐一人堪称帅才。” 乐羊,灵寿人,青年时,婚后便出去游学,不到一年却又回了家,妻子正在织布,头都不抬的问: “学有所成吗?” 乐羊脸一红: “想家了。” 妻子二话没说,拿起剪刀把没织完的布咔嚓一声拦腰剪断,乐羊不禁惊叫一声,妻子望着他: “心疼吗?你贪恋妻子中断学习,岂不半途而废?要知道,青春的时间比这块布的价值何止宝贵千万倍,荒废了更可惜啊!” 乐羊连身上的包袱都没解,转身走出家门。 有一次乐羊在路上拾到一块金子,兴冲冲的拿回家给妻子,不料正在烧水做饭的妻子连看都不看: “别让它脏了我的眼睛。” 乐羊羞愧的把金子扬出。 在贤妻的规劝帮助下,乐羊终于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文武全才,而且他为人沉着、刚毅、宠辱不惊,所以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元帅之才。 翟璜在推荐人才上,从没失误过,魏文侯立刻派人以重礼聘请乐羊。 通过考察,乐羊确实称职,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,文侯和翟璜都很高兴,不料,乐羊却介绍了一个重要情况: “我儿子在中山国做官。” 这可是个难题: 儿子在中山做官,父亲却要挂帅攻打中山,父子对阵,会服从哪一方的利益? 翟璜事先并不了解,与魏文侯面面相觑,咂嘴咂舌,一时里都不知应该怎样表态,僵住了。 乐羊的态度却很平静: “不必为难。信任我,我就接任出兵,绝不会因为儿子而徇私废公,否则,另请高明,聘礼我已带回,何须犹豫不决?” 魏文侯毅然决定: “乐先生如此说,寡人安能生疑?就请登台拜印!” 乐羊遍览众将,选出年轻的西门豹为先锋,自帅三万大军,浩浩荡荡,杀奔中山。 姬窟虽然善于“射天”,与人作战却是外行,兵将们也不愿替他尽力卖命。 只西门豹带一支先头部队便把中山军打得屡战屡败,最后只得退守中山城。 乐羊率大部队赶到,在城外安营立栅,做好攻城准备。 这中山城建在山中: 前有栎山,峭壁间只有一条陡路可通,后边楸山更为险峻,根本无路。 左右的悬崖有如两堵高墙,即便架起三节云梯也难攀到顶上。 姬窟持此天险,再布下重兵防守,认为可以高枕无忧,便继续淫荡不休。 中山城虽然难攻,怎奈乐羊亲冒矢石冲锋在前,攻打甚急,几个回合下来,城中已是人心惶惶,悲观情绪一直蔓延至宫中。 架不住左右近侍长吁短叹,嫔妃彩女哭哭啼啼,闹的姬窟也六神无主,这才知道“愁”的滋味。 他急忙派人到各国求救。 不料乐羊早已布下奇兵扼守要道,赵、秦派出的兵将一看乐羊不好惹,吓得都退缩回去。 其他诸国本就鄙薄姬窟,见了魏国发布的《讨逆檄文》更是认为姬窟该打,竟没人理睬。 姬窟这回不再大宴群臣了,独自在宫中喝闷酒,又感到百无聊赖,便命人找来焦安,让他出主意。 这位焦安除了精于谄媚敛财外,一肚子青菜屎还被捂得发了霉,出的主意也是馊臭: “主公勿愁,下大夫乐舒乃魏帅乐羊之子,可以派他去说服父亲退兵,完不成任务就杀头,乐羊总得顾念儿子的性命吧?” 不想乐羊一见儿子就骂: “逆子!早就告诉你姬窟是个无道昏君,应该尽快离开他,怎奈你贪恋利禄,不肯听从,如今各为其主,休存侥幸! 回去告诉姬窟,献城投降,或能保住性命,否则城破之后,必缚而献于魏君,必将其碎尸万段,以泄辱女之愤!” 姬窟听说要“碎尸万段”吓得哇哇直哭,焦安却拈着几根老鼠胡子一声冷笑: “他不肯退兵,却把乐舒放回,就还有恋子之情,来人,绑了乐舒!” 乐舒吓得大叫: “无罪!” 焦安瞪了他一眼: “做为臣子,不能替君主排忧解难就是有罪!” 命令士兵把他吊在一根木杆上竖在城头,自己则趴在城堞后面喊话: “乐将军,你再攻城,我们就要拿你儿子的身体做挡箭牌啦!”乐舒则大哭: “爹爹,救我性命!” 听着儿子哀嚎惨叫,乐羊几次举起弓想射死他,以免丢人现眼,却又几次放下,告诉焦安: “我可以暂缓攻击,但绝对不是为了儿子,只想给你留下一段思考的时间,商量好,赶快投降!” 姬窟见果然挡住乐羊,心花怒放,吩咐左右: “把乐舒给我喂饱了、养肥了,看住别跑掉,这可是守城的宝贝呢!” 然后下令: “摆酒庆贺!” 而且还是老一套:夜以继日、通宵达旦,已把危险忘到九霄云外…… 过了三天,乐羊喊话,催他们投降,姬窟刚把这一轮“庆功酒”喝完,酒尚未醒,醉眼迷离的嘀咕: “投降?投降行,他要答应让我还是这样天天喝酒、玩女人,降了也罢,我降。” 焦安赶忙跑到城头回复: “我家主公说了,如果保留我们地位不变,待遇如旧,还能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,我们就投降。” 乐羊大怒: “还想如此荒淫放荡?不行!” 焦安怕他发动攻击,忙把早已准备好的乐舒又挂到杆上: “将军息怒,请容我回去与主公商量。” 乐羊趁他抬头的瞬间,一箭射掉他的帽子才回答: “可以再给你们三天时间,但必须是无条件投降!” 回到营中,西门豹有些不满: “将军容他们一拖再拖,莫非是怕伤了公子?” 乐羊哼了一声: “我岂在乎那小子?只为中山城险峻难攻,想逼降他们少损伤士卒而已。 同时,这也是我麻痹他们的缓兵之计。 利用这几天的时间,我一面用疑兵吓走秦、赵来偷袭咱们的军马,一面已想出破城之计。 你我分头行动,必能成功,只是将军要辛苦了。”西门豹笑笑:“军人的身体,就是用于报效国家的,何谈辛苦?” 虽然又拖了几天,姬窟却不能再乐观了: “无条件投降?如果改变了我的生活条件和生活方式,活着还有什么趣味? 可城被攻破,又非杀我不可! 哎,焦安,再想点儿好办法呀!我天天好酒好肉喂养你,你怎么吃饱喝足不干活呀? 你这混蛋!你这笨蛋!” 在姬窟的斥责中,焦安喝口酒,啃啃骨头,屁办法也没想出来,怎么才能退敌呢? 百无聊赖中喝了两口汤,倒引发一个绝招儿: “乐羊为了儿子,一再拖延不攻,可见舔犊情深,干脆就把乐舒做成肉羹送给他尝鲜。 一见爱子惨死,定会哭的死去活来,甚至一口气憋回去跟儿子做伴上西天。 总之,他们就顾不得攻城啦。” 姬窟鼓掌大笑: “好小子!亏你想得出!早该如此,走,我也瞧热闹儿去!” 中山使者,把一盆肉羹跪献在乐羊面前: “寡君有违上国,而使将军辱临蔽邦,特令乐舒谢罪。” 乐羊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,冷冷地让卫士接过放在案上,用附来的汤匙舀出,吃了一口,缓缓放下: “回去告诉姬窟,谢谢他的赏赐,三天之内我必破中山,以尽屠尔等来报答!” 姬窟听说乐羊对儿子的死无动于衷,不但没伤心欲绝,反要在三天之内屠城报仇,吓得放声大哭。但他也明白: 哭声挡不住敌人,便抹去眼泪,提起宝剑,驱赶着焦安等去督促军民守城。 天刚放亮,便听见魏军阵地上鼓声如雷,杀声震天。 在乐羊的亲自督率下,一队队魏军举着盾牌、扛着云梯,波浪般潮涌而至,刹那间矢石如雨,展开了激烈的攻、防战…… 只见魏军个个奋不顾身,冒死冲杀,城上中山人虽然胆战心惊,但为了保命,也拼死抵挡,闭着眼睛把滚木礌石往下乱扔。 由于地形上的优势,魏兵虽多,却只能在几处进行有效攻击,大多数人则挤在远处呐喊助威。 攻势虽猛,短时间内还形不成致命威胁,倒是乐羊带一批神箭手,选择有利地形,瞄准目标,箭一离弦,城上便有人应声而倒,伤亡很大。 不过姬窟惟恐城破,现在也急红了眼,一手执盾,一手挥剑,谁敢退缩他就乱刺乱砍。 在双方“指挥”的威逼下,战斗进行的非常激烈…… 姬窟的注意力全放在正面了,想不到背后城中突然火光冲天,冒烟带火的松枝草捆从楸山顶上纷纷投入城中。 秋风飒爽,烈火干柴,触物即烧,又借风势,时间不长,中山城顿成一片火海,百姓们呼天号地、哭爹唤娘,顿时大乱。 原来是西门豹率一支奇袭部队从怪石横生、超过六十度仰角的北坡攀上楸山,居高临下放火烧城以制造混乱,削弱正面的抵抗力。 果然,守城的军民有的东张西望,有的干脆跑下城回家救火,军官们既制止不住,自己也惦念家中的财物、老小,谁还有心作战? 就连姬窟也突然想起后宫里那百十个全裸的美女娇娃,放心不下,便不再督战,吩咐焦安: “给我顶住!” 自己却匆匆回宫。 岂不知他前脚刚走,焦安就像耗子似的溜了。 失去指挥,顿时大乱,其他将士更不肯卖命,马上挂起白旗,打开城门……